May

【西伊】赌徒相关-2

02 燃尽前的…


    骰子,桥牌,钢珠……和红色的污痕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楼下的哗啦哗啦洗牌和喧哗声传到这里,却被浓稠的黑色压制——是梦啊。西索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桌子,还零落着一沓他的老朋友,黑黑红红的扑克——白炽灯悬在牌局之上,惨亮着,几乎照不清对面黑色的身影:

    “跟注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~”

    “事先声明,虽然确实有人愿意收藏魔术师的手指,但这次,可不是这些小东西能抵押的咯?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你的筹码也不剩多少了吧?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呢~”

    “我会胜利。这已经是写好在剧本的结局,只是希望你能输得明白……明明已经猜到我的底牌了,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?”

    “嘿,宝贝儿,明明是你提出的生.死.局,——现在可正是最~棒的时刻~可别说你要让我失望哦?”

    “啊啊,没错,不死不休。真是有趣啊,那我们就——”

 

    ——Show Hand。

 

    上帝不会总是眷顾一个疯狂的赌徒。

 

    全部的筹码,名下的资产,右腿,三四根手指...这个男人在赌博中几乎输掉了一切,包括自己的生命——“还有眉毛,烧掉了呢“,伊路米扳着手指提醒,轻快得听不出哪怕一丝心疼:“西索的鼻梁也断了哟。”

    哦,闭嘴吧。西索知道自己移开视线的样子很刻意,但明明已经加在整形科的预约里了,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提醒他?——如果说,西索在这场赌博中有学到什么教训的话,大概是“下次会更认真“。

    没错,还有下次。

    伊路米对此只是点点头,表示不愧是你,没有表示反对。心里却想着:多好的用于教育弟弟的例子啊——知道为什么长辈们都说不要和赌鬼混在一起了吧?人与人哪怕表面能相处融洽,却不意味着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,不能随便交朋友啊——伊路米划开家里的小群就开始打字:“我有一个朋友……”开头。

    但是他考虑了下自己的人际关系,觉得多少有点不打自招了,于是又把打好的文字删掉,开头改成:“我的一个顾客……”

    被他挤占床位的伤员眯着眼睛,发出一声没趣的哼哼:他的眼睛只是有一边多了些淤青,还能工作!何况伊路米聊天界面的群聊头像那么眼熟,他甚至敢肯定至少有一个弟弟开了消息免打扰!

 

    夕阳被白色的纱帘过滤,透进来已是格外柔和的光彩,不会刺伤他那只正在恢复的眼睛。西索有些懊恼自己醒的太晚,早说过没必要用那么多止痛药。他在想正经医生们是不是都这么无情,完全无视他本人的意愿,说他已经很幸运,比起长夜永寂,眼下不过错过了几个朝霞日暮而已。

    他有些怀念地下诊所那个叫马琪的姑娘了,她知道西索这种人的人生大概不会太长,不值得多浪费两管吗啡。

    或许伊路米也赞成,西索想,可惜他只负责搬运,不是医生。

 

    傍晚的温度很舒适,光线慢慢掺入金红,经历湮灭前最后一次转变。如果这时能看看天空,就能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了。

    但这又有什么用呢?至少暂时,他不被允许出门。西索把头扭回室内:没有扑克牌,也没有口香糖,也没有手机,就算有身边的人也没空理自己......擅长自娱自乐的他只能追逐着天花板上的纹路,嘟嘴积压空气发出了一串儿带着水音的泡泡声,有点理解了金鱼在鱼缸里的百无聊赖。

    不过,西索可不是只能困在玻璃里的金鱼。发觉的时候,他还没被包成粽子的右手手指已经穿插在伊路米的一绺头发中,比大少爷身上的缎子还要细软,只少了两分光泽。

    他不记得伊路米还有这样柔和的汉风褂子,他俩一直是浮夸的朋克爱好者,有时一时兴起,西索还会亲自指点下大少爷那过于离经叛道的搭配......只要抓住了什么,西索的手就下意识做出玩牌的动作,发丝从笨拙了很多的指缝间反复滑落,而他锲而不舍。

 

    “西索是玩不了别的,很闲吗?”

 

    “伊路不也是,”西索把头发多绕了几圈,成功打断了眼前人沉浸在“兄友弟恭”表象的一头热中,试图将他拉近: “竟然特意来陪我。”

    ——却把人丢在一边自己玩手机。

    西索不高兴,因为很肯定这家伙在家人面前是不会在饭桌上玩手机的乖乖仔类型,甚至不会回自己消息。

    “明明是西索住在我的房间里。”

    伊路米换了个姿势,横在床上,仰躺着打字。散发着廉价护理品香气的黑发顺着床缘流淌到地毯上,无处安放的大腿蜷在胸口,只有两只光脚丫在半空中子一晃一晃,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掉下来砸断伤员的另一条腿:

    “谈判还没结束,走出这个公寓我就会被打成筛子。”

    呵,不过是小混混斗殴,搞得他们真敢对揍敌客出手似的。说多话嗓子疼,西索无聊的泡泡音更加响亮,他觉得伊路米平时不会接这种小单,也没必要贪这点儿免费住宿……其实,西索更想回自己的安全屋,或者他和伊路米的庇护所,他没兴趣把对方也入股的东西当作自己的赌注加入游戏。

     “于是我顺便来催债咯——”

     吐吐舌头,伊路米没在群里收到想要回复,失落地摊开双臂,早已被列入某人的黑名单的他有点心烦。侧过脑袋,某人百无聊赖的样子立刻映入漆黑瞳膜,把最后一点儿高光也挡住了。于是那黑瞳与他的语调一样,深邃得不似活物:

    “西索你,只顾着把自己的一切输个精光的时候,没想过会被人上门催债的今天吧。”

 

    自信满满地跳进人家早已挖好的,以“公平“为名义的陷阱,随随便便把命赌上。可谓输得憋屈,活得荒唐。

 

    如果是某个弟弟,看到大哥这样的表情多半会有所畏缩,但是西索不吃这一套,摆摆手,很是嫌弃的样子:“我算是理解某些小朋友为什么叛逆了。”

    言下之意是指责伊路米膨胀的控制欲,管不了弟弟就要管外人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只是在委托中听到有趣的传闻。” 西索一般不会拿自己的家人开玩笑,现在也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。伊路米撑起身,自然地舒展腰肢,拉长了手臂,越过西索从床头柜去拿梳子:“你不好奇蜘蛛头头的筹码怎么一下增加拿么多?“

    “有些手段的,”西索装作不是很想提这个话题:“大概是操纵股价之类的手法,在可接受的范围内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最爱这里的海滨赌场的原因之一。尽兴的赌局不可能仅限于现金交易,最后往往需要对抵押物进行估价代替——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,不限于资产,器官,劳动力,甚至生命——西索爱死了真正意义上赌上全部那一刻的刺激。

    不论是千术,技巧,还是单纯的运气,在无情的概率面前都不值一提;但是你需要押上足够的筹码才能抓住那细小的概率,之后才轮到心理上的博弈。而,西索的命不便宜,作为加注令人惊喜,他对此一向很自信——他爱死了先前胜券在握的对手那最后一刻的惊讶,“不该是这样”,“疯子”,“不要”,怎样都好,他们的挣扎像徒劳——对死亡的恐惧往往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 

    “西索是知道我们家是怎么赚钱的吧?”伊路米转下床,背对窗户走了几步,才开始挽起及腰的长发:“比我们强的打手很多,却没多少愿意冒风险——家族的联系使个体的担保价值上升,到足以保证我们安全的程度。尤其是,在某个特定圈子里。”

    如果他是库洛洛,只要蜘蛛还剩一条腿,他甚至不需要赌上自己的任何东西。

“倒也未必,”西索托腮,再次试图透过窗纱看到外面:“你并不是真的了解他,我还是有几分胜算的。”

    伊路米觉得对方有点好笑,西索没意识到按他自己的逻辑,现在他自己的行为无疑属于撒娇——哦,他现在的脸可以说是惨烈了,包着乱七八糟的纱布,不仅连皱眉都做不到,被缝了两针的嘴唇也失去了所谓的神秘魅力的光泽。西索他知道自己故意弄出的声响其实听起来有些漏风了吗?——伊路米几乎想转过身,抱着对方可怜的脑袋来个深吻了,这时候的西索会不会有所动摇呢?

    伊路米有些可惜地制止了自己,智者不入爱河。西索不畏生死,身体耐抗,脑子也足够灵光,整个人如无线的风筝,在这个黑暗游戏场里肆意地飞扬。若是趁虚而入,或许能得到一时好用的棋子,却很难说对方的兴趣能维持到几时。

    没人能抓住无根的萍草。

    凡事算得太精明反而是种愚蠢,暧昧的互利关系才能让游戏进行得更长远。起身,将有些纠结的头发重又打理得顺滑光亮,伊路米去拿了两杯牛奶,把温的那杯加上吸管,放到床头,自己去享受香甜的冰凉。

 

    “没有啤酒吗?可乐也行。”

    我是说,如果有的话,我会重新爱上你的哟~床上的家伙努力地挤着眼睛表达着这样的意思。伊路米没有理他,只是在西索试图对牛奶吹泡泡时盯着他,皱眉——

     “好吧,牛奶有益身体健康。”

    西索一口气吸溜完,发现面无表情的对方嘴上带着淡淡的奶圈儿,有些好笑,于是对他指了指嘴角。伊路米思索片刻,如愿给了他一个有点奶香味儿的亲亲,落在嘴角。

    他们几乎总是立刻达成和解,这很好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日光已经衰弱到不用窗帘也足够柔和的程度,伊路米拉起了窗帘,最后几丝橙光透过百叶窗撒到堆满褶皱的纯白床单上。他也有些后悔在这里的工作浪费太多时间了,是啊,彼此让步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,他可以亲自去调……

    洗好的杯子放在窗台,似乎成了新的玩具,魔术师还完好的两根手指在杯缘交替舞步,最后一点儿余辉把它们透明的影子拉得很长,很长。

“伊路,”西索突然似乎玩腻了,终于开口:“——纠正一点,我还没输。”

    一只杯子摔倒,柔软的的床垫托住了它。伊路米皱了皱眉毛,安静地听。

    “这次,我想稍微增加手里的筹码,然后——”

    西索也没在意失去的,专心玩手上这一只。杯底只一点儿边角接触了平面,玻璃杯没有选择,依赖杯口的手指调整着它脆弱的平衡:

    “我不仅会赌上自己的命,还会逼得他们一个一个也赌上自己的,我是说,所有参与进来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——这样,才算对等的赌局。”

    毕竟不是常玩的扑克牌,玻璃被最后还是啪嗒倒在窗台上。没有碎,但主人已经对这个玩具彻底失去了兴趣,把目光转向唯一的观众:

    “当然,果然游戏还是玩得越大越好。你要来加入吗?”

    会很好玩的。


    “嗯,西索的邀请总是很有趣。”避开窗口直接的光,揍敌客家的大少爷偏过头,抚弄着自己的头发:“你是想要一个见证吗?友情价,我可以帮你,这样谁也不会赖账。”

    “不,伊路米,”背光看不清表情,但西索的金色眼睛比夕阳的光芒还要给人炽热的错觉:

    “我在问你,要不要入局。”

    “赌博是各方都投入,在激情中层层揭开伪装,直至赤裸相对,才会精彩的表演——实际上,比伊路你能想到的还要让人欲罢不能~”

    啊,他的眼睛开始上翻了。伊路米知道不能和这个状态的西索讲道理,但鬼使神差地没有立马走开。

    虽然亢奋,但西索是认真的。

    “我为此几乎可以押上一切:财富,劳动力,肢体,甚至生命……”赌徒鎏金的瞳膜也像夕阳那样愈发炽烈,也愈发接近毁灭:“可是,伊路,你从来不入局——你不想要这些。”

    “我要西索你的命也没什么用。“

    或许,换做身体还有点吸引力。揍敌客家是生意人,伊路米为自己辩解,利益而已,没必要搭上自己。

    “是啊伊路,但这次,我想到了你或许会感兴趣的赌注,那就是——“西索不允许对方逃开自己的目光,他自然知道,不然伊路米不会为自己坚持,甚至扩大赌局的决定无动于衷,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一切对这个狡猾的狐狸没有任何吸引力。于是,如同他在表演,在赌局里无数次做的那样,西索自信满满地抛出了诱饵:

 

    “死亡。”


    ”没错,伊路,我的死亡。“虽说自信,西索的眼睛却像终于燃尽了那般,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——人的财富会耗尽,身体会折损,精神会消磨,爱恨也会转变,万事万物都只能短暂拥有,如风一般飘忽——微微放大,失去高光的瞳孔,和伊路米此刻紧盯着他的有些相似了:

    “很遗憾,我的生命还押注在未尽的赌局,但我也不是一无所有。所以这次,若你入局,我将献上我的死亡;若你胜利——“

    听到这里,房间只有他们两人,西索向他张开了手,周遭很安静。

    伊路米依旧面无表情,可胸口的踊动声几乎在他的耳膜沸腾,咚咚, 咚咚地,几乎要掩过西索的声音——

    “——我将为你而死,伊路米。“

 

    呼——余晖最后的挣扎燃烬了,夜幕开始冷静万物。伊路米才意识到,自己又能呼吸了——好啊。

    那么,得先从签订协议开始。伊路米听见自己人偶般的声音,看见西索上扬的嘴角,不知道在回应谁: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那份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,他们已然相拥。


    现在,可以名正言顺地亲吻了。


TBC.

    辣鸡lof排版,没有斜体。(依旧没有找到扑克符号,求推荐)

    本来想写求婚的,但是到这里大概没什么区别……新郎可以吻新娘了。

    下次补上正式求婚好了~

    就算是没有念能力的世界,我也觉得他俩只有面对彼此时像个正常人,对其他人就是祸害——我匮乏的想象力已经不忍心思考小夫妻要迫害谁了,欢迎一起脑洞。

    顺便提一嘴,这里设定俩人还没确立关系。这样直接快进好吗……但是脑子里已经蹦出教父威胁要打断某人的另一条腿的画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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